它来自一件炸线的女士羽绒服
来自一件洗坏的 过时的男士马甲
或者一双充绒过饱的儿童手套
一只被爱情宠坏的鸭绒枕头
一只被猫撕开的玩具狗
它来自一个文质彬彬的活禽交易市场
一个秩序井然 平静如海的屠宰场
当然它更有可能直接来自
一只私闯地铁 尚未被发现的野鸡(或天鹅)
一头敏感的安哥拉鸵鸟(惘然失措)
一只绝育的中国孔雀
甚至南太平洋上一只 过度舞蹈的天堂鸟
但它绝不可能来自我(我身着铁枷和炭火)
它绝不可能原产于这个城市
石头一般空虚的城市 孕育出PM2.5和
实体的绝望
羽毛之下的骨头 沉重如坠
它可能逃逸于战国的一场大雪 或者杜甫的头皮
辗转在他乡的无名之夜
如月光 剥落于某位失意刺客的剑锋
透过地表 诘问更深广的土地
我想亲吻这片羽毛 或者亲手撕碎它
我想占有它的轻盈 模仿它的醉态 接管它的癫狂
我想释放自己的血
染红它 引诱它 熄灭它 击沉它
可我只是错过了自己的地铁
二号线换乘通道里 有一片羽毛飘向虚无
2015.3.2